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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L那篇补档在爱发电(JAR)

【卡妹龙铁】四月没有三十一号(下)

这章卡壳含量会多一些(友情向)


日常 很散 无聊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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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线在常规赛第七周后的那期情报局。

 

 

 

 

  

  

 

  

gr输了。

是意料之中,也是意料之外。

 对别人——那些不在局中却目光犀利的旁观者而言,gg与gr对决在一开始,谁赢谁输,谁能进季后赛,他们心中就隐隐有了答案。

 

但对那半只脚踏在局者里的人则不然。

 

“这个四跑没法争,他不是争四跑,是刚刚佣兵不好走,然后先知出来想帮忙卡一下。”

纵然在屏幕外用上帝视角看着比赛,凭着顶尖的意识和多年的默契一语道破解说都不曾反应过来的赛况,但妹克仍控制不住心里的那座天平,他也没必要控制。

在看到明明有希望能平的局,却被佣兵跳了地窖,生生成了个三出后,妹克憋闷地咬紧了后槽牙,把恶劣的词句及时过大脑筛了筛,又在嘴中过滤了一圈,才化成了几句得体的惋惜。

 

加赛时,面对空了两只猫的,一刀没打到的使徒安,他又心情颇好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的直播间不住叨叨,“西安雾霾,g了……”

偏心得可谓明目张胆,当然他身旁的几个关注赛况的老队友脸上也是由阴转云。

 

好心情在闪现震慑后烟消云散,他瞪大眼睛,抓紧了椅子扶手,不受控制地大叫,“贪了呀,卡梦!”

“前面,前面全没了…”

 

百密而一疏啊,怎么会没防着这个闪现呢?

VICTORY的标志在GG那头亮起,妹克久久没出声,任何赞美和圆场的话都说不出来,像自己亲身打了一场比赛。

 

“下播了下播了,我休息会等下打排位了。”

他迅速下了播,仰面躺在椅子上,连气都叹不出来。

 

“也不能怪卡梦,其实。”小铁低头在看手机,屏幕里显示的是前队长那条下场后刚发的微博,“人队前面打得挺好了,是小马哥今天状态爆棚。”

 

“嗯。”大龙也点头,轻声说,“那个闪现是太亏了,卡梦是指挥位,考虑得要多,得有人一直提醒他啊,那些容易遗漏的。”

 

如果是他们在一起面临这场加赛,结果会不一样吗?

妹克在听到大龙的话后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,如果是他们四个人,那卡梦在遛鬼的时候大概就能更心无旁骛些了,他可以暂且充当副指挥,而大龙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提醒简单却容易遗忘的小细节,不用思虑过多的小铁就能全心全意的ob,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需要完成的那个使命上,然后大家一起创造奇迹。

 

接下来的采访妹克也没心情看了,满脑子都是方才比赛的画面。

小铁从冰柜里拿了瓶汽水扔在他腿上,薄薄塑料壳上附着一圈水珠,刺愣愣地冒着冷气,扎了人一个机灵。

 

“哥你往哪儿扔呢?”妹克如梦初醒,抬手抹了两把大腿上的水渍,他拿起汽水,“你搁这儿做冰沙呢?汽水放冷冻里头。”

 

“嘿嘿。”小铁不管他,背过身自顾自拧开瓶盖,不怕冻地灌了两口。

 

妹克摇摇头,有种说不出的憋闷。他咬住瓶口往喉咙里猛灌了口,犹豫了会还是点进了微博。

他的关注不多,在“游戏”分区里的除了官方帐号,其他的选手少之又少。

 

你关注的卡梦北笔5945刚刚发布了新的……

 

“你收到一条新消息”

与此同时,界面上方跳出了微信的图标,头像正是他们wbg的运营水城。

妹克轻轻呼了口气,反手先点了还挂在上面的微信框。

 

【明天你要去录情报局,别忘了。】

 

明天……他愣了愣,马上反应过来明天就是18号了,官方很早就请了他,幻贺和卡梦去录制新一期情报局。

怎么把这岔给忘了?妹克抓了抓头发,有点烦。

 

算了算了,该来的总要来。

得,都是老mrc的队友。这年头谁都知道流量密码,上次是超能训练营,这次是第五情报局。他是第五人格的职业选手,合该为游戏发展出一份力。

 

【谢谢您嘞,我真给忘了】

他用力扣下几个字,对楼下的水城表达自己的感谢。然后拉下通知界面,非常遵从内心地点进了微博。

 

“我的,我有病。”

 

只有五个字。

没有任何过多的解释,没说加赛那局没防闪现,然后吃了震慑,也没说前面邦邦那局,没能三跑。

 

因为不管怎么说,对于卡梦,对于gr,现如今要面对的就是那个最坏的结局——进不了季后赛。

 

妹克没去看底下评论,他只是垂头盯着屏幕,脸凑得很近,像个摘了眼镜的高度近视。

“我的,我有病……”他咬着从嗓子里挤出的气音逐字念了一遍,接着很轻地笑了一声。

 

“你能有什么病啊,队长?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尽管他已经打了好几年头的比赛了,但每次在特殊的境况下,一觉醒来,仍会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,好像刚经历过的一切只是一场梦。

 

第一次是加入zq的第一场比赛后,第二次是zq夺冠,第三次是深渊四亚军,离目前最近的一次就是半夜醒来,躺在陌生的床上,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搬进了gr。

而这一次,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是昨天输掉的那场比赛,意味着进不去季后赛的比赛。

 

“去录情报局了阿卡?”

“嗯。”卡梦对着手机屏理了理头发,出门前正巧碰到在别墅里遛弯的一茶。

 

“哦~允许你游戏失败了给我打电话。”一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那张年轻的脸上透着一股要命的青春劲。

 

“靠不靠得住呐你,”卡梦拉了拉身上的小挎包,对队友的话深表怀疑,“有晃贺呢,他会给我垫底的。”

 

“有幻贺,那还有谁也去啊?”一茶随口问了句。没得到回应,他探头冲门边望了望,卡梦已经抬脚跨出了别墅大门。

 

“还有……妹克吧,我记得。”

声音穿过即将合上的门,在最后一刻溜进了他耳朵里。

 

“行啊,你们老mrc聚会,挺好挺好。”一茶哼着歌,手叉在兜里,一蹦一跳地走上楼梯,也不管人有没有听到。

 


因为俱乐部位置关系,卡梦到的时候,妹克和幻贺已经在和安酱讨论一会的流程了。

  

“怎么来得那么晚啊卡梦,是不是早上没起来呀?”他一坐下,幻贺就哇哇地叫起来,损了自己双排队友两下。

 

“瞎说什么呢,”卡梦低头看了眼手机,“我这不没迟到吗。”

 

“没,还差两分钟呢。”坐在幻贺左边的妹克笑着出声。

卡梦抬眼向他看去,在对视的那刻,两人很礼貌挥手打了个招呼。

 

“行呗,那要不你们先看看问题一块讨论下,一会敞开了随便聊聊就成。”安酱把手上挺薄的一册纸递了过去。

 

“成。”卡梦接过纸,快速扫了一遍,“简单,这些幻贺很有发言权的。”他推了推眼镜,余光划过妹克的脸,对方依旧保持着那种好脾气的笑容。

不知道为什么,卡梦有些烦闷,他揪着领子深吸了口气,大概是封闭的室内空气不大通畅。

 

录制正式开始。

 

第一个问题是要他们讲一讲曾经在老mrc,过去的故事。

 

按说好的,妹克先起了个头,不过录制中有几次嘴瓢和语言组织有问题的后来都被咔掉了。

 

“我记得——第一次线下深渊打比赛的时候,幻贺太紧张了,腿一直在抖,然后桌子也跟着抖。”妹克抱着翘起那条腿得膝盖,将过去的往事“娓娓道来”。

他显然没注意到此刻在场的三人,除了安酱,只能凑出三条搁地上的腿。

特别是被“批斗”的幻贺,已经在微微的小紧张下抖起了腿。

 

预热结束聊开了后,三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,该晃脚的晃脚,该把手臂挂椅子后面的就挂。

 

“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,就是晃贺,最狂的那个。”卡梦把目光转向了中间的老幺。

“对,网络上重拳出击,线下唯唯诺诺的。”妹克跟着补充。

 

中间的幻贺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,左边看看右边看看,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。

 

“特别老实,看着单纯,真诚。”卡梦同长辈一样对自己的双排毫不留情的点评道。

“就特老实一个孩子,给你的感觉差距特别大。”妹克立马接上。那头的安酱挂着礼貌的微笑,在他眼里,这场面活像过年饭桌上家里长辈谈小辈。

 

确实如此,三人都是从前并肩作战过的队友,干燥冰凉的空气几下就被炒热了。

 

“妹克倒是没什么变化,”卡梦仰着脖子靠在椅背上,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,“妹克在我这里,就是一直属于那种……比较沉稳吧,然后成熟。

说着说着,他的语速一点点慢了下来,以为早已离了很远的,那些曾经的印象翻涌了上来,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从前对这个人的感觉,却又在浮上脑海的一刻,被新的记忆吞并了回去,缓缓地,筛得只剩下了几块边角料。

“就是包括跟他线上说话,包括线下谈心聊天,性格比较契合吧,然后就是比我成熟。”

 

就那么多吧。

给观众想看的,给节目组想录的,嗯…就这些。

 

不然,再追加一条?

 

“哦,我想起来了。”

卡梦在妹克的回答的时候,又补充了一条在,“还有个印象,对妹克的,我很羡慕他会唱歌。”

 

与其说是羡慕,卡梦想了想,不如用欣赏,喜欢…来形容更恰当一些。

第一次线下见面,听到妹克在直播时唱歌,就有一种“如听仙乐耳暂明”的愉悦。

 

我的妈呀。

卡梦面上虽然不露声色,但在听妹克唱完后,他迟迟没回过神,那点余留在心里的歌声自个儿绕起了圈,把他平静的血液激得七上八下,在血管里不安分的窜动。最后所有赞叹和惊喜都聚成带着口音的一句“真好听啊。”

 

后来,他渐渐习惯了妹克的歌声,平常打排位的时候,心情好的时候,赢比赛,下馆子……任何时候都能听到这人在哼歌,偶尔几次调没找准,还会愣在原地,倒回去重找几遍,发现自己连这首歌名字都想不起来的时候,又无事发生地切换下一首。

 

“喂,小铁。”妹克还喜欢在自己想不起来的时候,突击队友,“这首歌叫啥,你听过不?”

 

“干嘛?”小铁抱着膝盖,把腿蜷在椅子上,慢腾腾地转过一点身,连耳机都不摘就听妹克在那儿哼哼,“没听过,不知道,你问卡梦。”

 

没办法,在这个不大的俱乐部里,只有他俩歌单重合度算比较高的。

但大多时候他也想不起来。

 

“就,就就辣个……嘶——”他抓抓后脑勺的头发,“就那个很耳熟的,但我一下想不起来。”

 

“要不你唱下,然后听歌识曲试试呗。”大龙总会好心地建议。

 

“哎,不用!”卡梦一口回绝,“肯定能想起来了,经常在哪儿听到的。”

 

“我也记得前几天刚听啊……”妹克跟着抓耳挠腮,虽然往往最后还是会屈服于大龙的建议。

 

 

 

“好——那接下来到我们的游戏环节,我们每个人来抽个纸条。”

 

飘远了的思绪一下被唤回,转头间,胸前粉色的队标映入眼帘,他自嘲地笑了笑,侧目看向最左边的位置。

妹克含笑目视着安酱手上的抽签盒,看起来心情颇好。

视线往下,目光轻擦过人胸口的位置,在那个微博的队标上短暂停留了半秒。

 

确实,挺久没听到妹克唱歌了啊。

  

 难得怀念

 

 

“用十个词夸一下身边两位。”安酱笑嘻嘻地看着幻贺。

“这,这太简单呀。”桀骜不驯的幻贺露出了轻蔑的神色。

结果,嗯……就华丽的翻车了。

 

幻贺面对着妹克,很努力地从自己不丰富的词库里拎出了个家伙:“和蔼…可亲。”

 

“你一个词还当两个用啊?”

 

当事人妹克依旧微笑着,承受着老队友一字一句砸在身上的“赞美”。

 

本来管自己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卡梦,终于还是在幻贺贫乏的描述中抬起了头,他扳着手指头,给出了一样简单却认真地评价:“帅,很帅,真帅,太帅了,酷毙了,太酷了——”

“害,太多了,真的是。”

 

“你难道都找不出妹克的五个优点吗?”安酱不嫌事大地拱火。

 

“我,我没有优点——”承受着一切的妹克,脸上笑容终于掺进了一点娇憨的尴尬。

 

“这样幻贺,我教你,从上到下夸个遍。”卡梦恨铁不成钢,要换成他,能夸上个二三十组词。

 

“苗条,帅气,可爱……强壮,然后呢……再来个终极秒杀的——”

 

“头发好看。”卡梦脱口而出。从上……到下,他仰头半阖着眼睛,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对方的头发上,雾霾蓝已经退成了葡萄肉色的青,还意外得挺顺眼。

 

苗条又强壮,可爱又帅气的妹克终于结束了罪恶的被夸旅程。

后面等待他的显然更“不近人情”。

 

“妹克,你会撒娇吗?”

安酱举着手上的纸条看着妹克,笑得不怀好意。

 

“我不太会。”妹克回答地很诚恳。

 

“给点福利给点福利。”结束挑战地小虫贴心地安慰身旁的人。

 

“比如,干嘛啦~你要怎样啊~”猛男卡梦甚至给出了示范。

扛不住三面夹击,最终CC不会撒娇还是被迫撒了娇。

 

 

不知道你生命中会不会碰到与你特别合拍,只要凑一起,就自带说不上来默契的人?

卡梦以前没觉得这样的人有多难碰到,不,应该说在接触比赛,接触职业之前,认知中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的轮廓。

在他看来,技术到位了,性格还过得去,和谁在一起不是打?

 

加入zq后,两个冠军,一路高歌。所有人都说他和妹克是朱雀的双子星,他们的前锋和祭司,是最默契的组合,哪怕是解说,主播排到他俩都常常忍不住打趣。

 

那会卡梦从没觉得这些有什么,在他看来妹克有实力有技术,又性格好会唱歌,俩人就是关系特别好的队友而已,都谈不上非谁不可。

 

然后就这么打着打着,两年,七百多天很快就过去了。

杭州的风和广州的阳光。

 

在整个电竞圈里,一个根本掀不起风浪的转会期,让卡梦再也没找到以前打比赛的感觉。他一样拼,一样抗压。可不论在训练赛,还是比赛,心里总有一种摸不到边际,脚下悬空的感觉。

新队友很好,一茶活泼,无心靠谱,傻兜努力。

 

才第一个赛季,也许是还没习惯。

他对自己说,别绷太紧,再多给队友一点信任吧,他们同样值得依靠。

这次没打好,可能进不了季后赛,但别泄气,至少,这个年纪,我还能打。

 

 

游戏分组时,两把黑白配,他和妹克再次被分到一起。

这次那要命的默契倒来得不大是时候。

 

“你,你这个太简单了!”他瞪着眼睛面向着前队友,结巴了一下,“不是,你这个也太简单了吧。”

 

【里奥的回忆】

 

这算什么?节目效果吗?

他没有任何防备。在听到安酱和幻贺的答案后,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
  

一张地图而已。输掉比赛淘汰那天,他不是没看到网友们的评价,什么“同淋雪,共白头”,什么“冰冷的雪埋葬炙热的梦想”。只是没想到那些在他看来煽情的话语,竟就是他们两年来最后的落幕了。

 

这一切,是够令人难过了。

他身为职业选手,以后碰到这图不还得照样打。所以不管在哪里,他都没有把太多情绪外露。

 

但这次不一样。

卡梦侧过头,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,好像在用眼神询问对方:为什么?世界上有那么多词,第五有那么多梗,可你为什么说了这个。

对方仿佛没读懂他的眼神,只是一个劲地笑着,半是缓解被一下猜中的窘迫,半是自己也无法不带多余情感的直视这几个字本身。

 

 

 

刚刚还说妹克出的简单,下一秒就轮到自己。

 

“哎!你这个太简单了,我都听出来了。”妹克一拍大腿,恨铁不成钢。

“我们俩都太老实了。”

 

又是那该死的默契。

确实,和安酱的老天鹅比起来简直是送分题。

 

第五情报局,自古以来,输掉的那边要接受打电话的惩罚。

这次输掉的有两个人,这个惩罚名额就必定要落到他们其中一人头上。

 

“石头剪刀布,一局定胜负。”

 

卡梦转头看向妹克,对方捏住了拳头冲他无奈地笑了笑。于是,看着对方无害的笑容,他坏心思一起,张口就道:“我要出剪刀。”

“你要出剪刀?”妹克还是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。

 

出拳前一刻,两人都没看着对方的手,目光在空中交汇,这短暂的一秒里,是他们作为对手的博弈。

 

谜底揭晓,然而尘埃并未落定。

 

两把剪刀,bo1他们打成了平局,面临加赛。

 

“我还是要出剪刀。”身为意识顶尖的人类,战队的队长,卡梦含笑看着面前的人,语气挑衅。

按照常规思路,第一次按原话说的出了剪刀,对方就极有可能在瞬息间判定自己已经洞察了对手的想法,反过来以不变应万变,再次出剪刀,那么自己只要出石头,就有更大赢得概率。

 

但是——卡梦不走寻常思路,他妹克自然也不会按惯性思维。

 

bo2,两个“布”碰撞在一起。

又是一轮平局,加赛。

 

“我…我还是要……”妹克率先开了口。

“你还是要出布对吧?”他自信地接道。

“对。”妹克笑的眉眼弯弯,没有否定。

 

“石头剪刀布——”

 

结果谁也没出布,兜兜转转,又回到bo1,两把剪刀。

bo3再次打成平手,用解说的话说就是打了和没打一样。

 

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始了bo4。

“石头剪刀布!”

 

这次二人谁也没再开口多说一句,全交给了未知的运气。

终于,在前三轮没机会登场的“冷门角色”——石头,出现了。

 

还是两边选手同是拿出的。

 

好了,bo5开始。

 

“你们俩好有默契啊。”

“心理博弈拉满。”

那边的安酱和幻贺都忍不住称赞。

 

卡梦舔了舔嘴唇,用力向后仰了一下头,连他自己都没料到bo1的赛制会加赛到bo5,“这局定胜负啊。”

 

“石头剪刀布——”


  一万八千多次的默契,前锋拉球拿命保下祭司,祭司在所有转角处恰到好处的洞,红光追上瞬间的心患奔赴……

一起倒地投降,一起携手逃生。

 

他的嘴一向不大灵,榜前前锋,连抽个绝活的金皮都要保底。

 

又是平局,同时出布。

    

如果说之前是博弈,那现在就是运气,五把的平局。

卡梦曾无意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,说什么一切的不确定的因素,石头剪刀布,每一次的硬币正反面,这种无法给出概率的东西,都是因为人类还没够着更高的程度,否则一定能用数据计算出来。

 

因此,后来他常常会想起今天的对局,从前的比赛。一次又一次的扪心叩问,他和妹克是该有多有默契,才能打出那样的操作,一瞬的福至心灵,一瞬的心意相通。

 

加赛到了bo6,最终还是分出了胜负。

他的石头和妹克的剪刀。

 

幻贺说“终究还是博弈不过。”

他倒觉得这把纯粹是靠运气了,出拳那刻心里压根没考虑太多,还沉浸在上一刻的五把对局中。

他们势均力敌。

 

“输的人要打电话——”一见分出胜负,安酱立马请出了他们的传统环节。

幻贺也跟着一唱一和,显然是自己淋过雨,也要把别人伞撕碎,“就上厕所没纸。”

昔日从卡梦那儿得到的答案还历历在目。

 

“你们猜会打给谁?”

 

“回忆吧,老实人老好人。”幻贺不假思索地开口。

“老杨吧。”

杨某人会整活,打给他比较有节目效果,卡梦认为。

“我觉得…小铁吧?”安酱猜测。

 

“你猜对了。”

妹克笑着拨通了微信电话,响了几声都还没被人接起。

“不接咱们就在这儿等到他接为止。”卡梦垂下眼睑,对方手机一阵阵急促的响铃不讲道理地灌进他耳朵里,惹得他胸口有些发闷,堵着一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郁结之气。

大概是这个录制太长了,有点累了。他伸长了胳膊环到椅子扶手后,把全身的力气都卸在上面。

 

“喂,干嘛?”

终于,电话那头传来小铁标志性的低音。

“我在上厕所,厕所没纸了。”妹克一本正经地开口。

“我他妈不在俱乐部你跟我讲?”小铁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震惊,这孩子明显当了真。

“我厕所没纸了,怎么办?”妹克坚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困境。

“你给他们打电话,你给我打,我现在不在俱乐部。”

 

这家伙……卡梦低下头抿紧唇笑了起来,第一次从比赛里认识小铁,一度认为这就是个年轻气盛,不服管教,不肯听指挥又脾气很臭的小孩。

还心想着,要是真一个队了,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,起码得在赛场上听指挥,该修机就修机,别天天想着围着屠夫转。

 

后来证实他想得也没错,不过……一半一半吧。

 

“他们不在,他们都出去了,现在就我一个人在俱乐部。”

“全俱乐部就你一个人?”小铁不可置信。

“嗯。”妹克乖乖地应了一声,回头看向卡梦,无奈又纵容地指了指手机,“对呀,现在俱乐部就我自己,他们都不知道干啥去了。”

卡梦冲他一笑,难得在不会重来的录制里走了神。

 

小铁也没挂电话,信誓旦旦地说,“怎么可能,小汪肯定在,你给小汪打电话。”他单纯地信任队友在这件事上不骗人。

“你现在帮我带点纸回来吧,我在厕所等你,快点。”妹克继续哄骗队友,他要自暴自弃了。

“你给小汪打电话——”小铁强调。

“你这……?”妹克恨铁不成钢,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前队长,一副“你看看他你看看他”的样子。

“你给小汪打电话,我他妈去不了。”电话那头的小铁还在坚持。

“哎呀……这玩意真是——”妹克一时语塞,心里琢磨着晚上回去好好笑话人一番。

 

“说你大傻子呢。”

他回过神,习惯性地开口,一如从前。

 

一半的不爱听指挥,脾气倔爱顶嘴,另一半的天赋过人,嘴硬心软。

小铁就像一棵狂风中恣意生长的沙漠树苗,他能顶住漫天沙尘,韧性极强,一路来的风沙锤了炼全身的筋骨,将他的烈性磨进了那扎根数米之下的树根里,不再张扬外露,却依旧蓄势待发。

他们吵过很多次架,在训练的时候,小铁不愿意听从他的每一个指挥,总要跳出指挥外,以自己的打法审视局势。

“这个板子只有小铁敢翻。”

小铁和他,妹克,大龙,包括其他职业选手那种稳扎稳打,基础之上的秀不同,小铁拥有的游戏天赋是不讲道理的直觉,和独特的遛鬼风格,他敢打,他敢于打破常规操作思维。

 

难以否认,他一直很欣赏小铁。

如果再年轻五六岁,卡梦经常在和小铁争论后都会想,如果换作是他,兴许也会和小铁一样,不肯服从。

因为他们身上有着相似的锐气。

 

“小铁你是不是傻?”妹克也破了功。

“哦,你你在拍……”

 

卡梦没再说话,埋下头掩面大笑了起来,连他自己都没琢磨过来这笑的意思,只觉得方才堵在胸口的气终于散了。

后来回去那天晚上躺在床上,半夜没有征兆地清醒了,白天的一切开始回放,他脑中突然冒出几个字:

近乡情怯啊,卡梦北笔。

 

“你是不是傻?”妹克重复道。

“你在拍第五情报局。”小铁恍然大悟,不像是装的。

“你这反应真慢!上回你给我打电话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……”

 

 

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 

 

  

  

继那次的深渊四之后,已经太久没有举办过线下比赛了。粉丝带着攒了一肚子的热情浩浩荡荡地来到杭州。

卡梦没有去线下看比赛,没有出现在观众席为哪个战队呐喊助威。他同往常一样开了直播,和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连麦看决赛。

 

每个激动人心的瞬间,都能到现场的欢呼声。空了的闪现,博弈成功的震慑,逆风翻盘的四抓……

 

一年有365天,除非超忆症患者,人很难记清365天每天发生的事。往往一年过去,在脑子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就那么十天半个月,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,从几天到某个瞬间,某刻。

对卡梦来说,打职业开始,他没办法记清每一场比赛,甚至自己得了多少个mvp,得mvp的那天打出了什么操作。可在线下现场打过的每一次比赛,每一天,他都记忆犹新。

他记得在哪个瞬间观众的欢呼声穿透耳机,记得备战间休息时看到的那些应援牌,记得每场赢了比赛后一起出去庆祝、团建。

 

也记得今年深渊五落幕的那场比赛。

明明才过去几个月,明明清晰得如同昨日,可当穿上gr队服站上台时,又觉得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,他甚至快记不清那场比赛输了后的第二天。

 

四月三十号的最后一场比赛,五月的转会期。

 

挂牌出售,断开连接,退役离开……

有人来,有人走,有人换了一种方式站在舞台上,也有人携着遗憾退场。

 

在那条笔直公正的时间线上,似乎没有多挪出一天给他们。

往后再提起,大家会说“朱雀1.0的时代是在22年四月份的深渊五正式落幕的。”

粉丝会说“卡梦就是在那个五月的转会期来了gr,妹克小铁大龙去了wbg。”

 

“你明天走吗?”

在收拾那张自己的电脑桌时,卡梦听到妹克问他。

“没,我等下就走了,他们给我叫好车了。”他埋头去理那根耳机线,把它捋顺了一圈圈缠在挂柄上。

“卧槽,那么快?”那边的小铁和大龙也闻声回过头。

“哎呀,可惜wbg没把你抢到,不然咱们还一块啊。”妹克抬起头对他笑,“那粉丝不得高兴死。”

“我怎么感觉他们粉丝比我们还难过啊。”大龙也故作轻松地笑道,“一个个都说哭得很厉害。”

“车来了,卡梦。”

站在门口帮他拿行李的书山提醒。

 

“行呐,那我走了。”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袋子里,提了提身上的挎包,“也不整些煽情的了,你们…都好好打啊。”

“你也是,带新队友去喽,加油,”妹克站起身,冲他挥了挥手,“再见。”

小铁撑起身,难得立起了腰,“我们过几天也要去霍霍老杨了嘿嘿嘿。”

“以后就要赛场上见啦~”大龙提起怀里元宝的爪子对他挥挥,刻意细着嗓子警告他,“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。”

 

“再见再见——”

踏出门,顶着刺眼的阳光,卡梦努力仰起头看了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最后一眼,他从书山手里接过东西,刹那间好像又回到了20年。

自己拿着行李,怀着复杂的心情踏进朱雀的门,热血澎湃,雄心勃勃,闭眼都是未来的无数种可能,幻想着冠军,幻想着最后的最后,自己在掌声与泪水中圆满退役。

 

和九年制义务教育比起来,两年真算不上什么,除了身侧的队友,这里也给他带来过很多糟心的事,守饮水机,冷暴力,凌晨四点,摔门谩骂,无缘由的黑超。他甚至不想承认,在gr买走他后,心里有种报复性的快感,随后是盖过了空虚的释然。

 

wbg的季后赛看得他赏心悦目。

粉丝剪他的ob片段,亲切地称为家属式ob。

看到这个称呼,他只是一笑而过,在看比赛的时候都没觉得有刻意在偏向谁。

他太熟悉了曾经的队友了,无视掉头上的id,紧盯着角色的每一个操作,堵住耳朵不听解说,都知道谁上一秒下一秒做了什么,要做什么。

赛况激烈,三跑机会出现的时,卡梦总会有种自己亲临战场的错觉,指挥着熟悉的队友。在看到三人在汪总的指导下,那么快就对从前的打法做出改变,放弃抢密码机的时候,他也会有有点感慨,每当心里的担忧被精彩的新打法层层化解后,随之又涌来是怅然,和极淡却钻入心底的落寞。

 

分开后,改变迟早会来,于谁都一样。

但他没想到,彼此间都来得那么彻底,那么快。

 

冠亚军的一分之差。

让他不自禁地想起同样差一点的深渊四,近在咫尺的圆满。

杨某人孤注一掷的约瑟夫又唤起了他从前的记忆,那些太久以前在赛场上创造过的神迹,不可能的不可能。

 

没防到东玄的那手使徒,太可惜。

如果,如果,

正如妹克小铁大龙会设想gr那场至关重要的加赛,他也控制不住自己,去设想,如果他还在,会选出一个怎样的阵容,同他们一起保平争胜。

 

【今天打得真好。】

直播结束后很久,卡梦才拿起手机,划到那个熟悉的聊天框,迟钝地按下键盘。

在沉默了数秒后,又一字一字地将其尽数删除。

有没有都一样。

 

四月底结束的那场比赛仓促又悲哀。

不存在的三十一号是永远留给他们怀念从前和设想未来,设想着拥有彼此的,同样不可能存在的那个未来。

 

 

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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